“轟！”此人轟然跌下馬背，胸口立時被大懿士兵補了好幾刀。

王珩抽出刺入拓跋攻體內的長槍，宛如丟棄一個廢棄物般，將拓跋攻的身體丟在地上。

他的胸前被強弩和長槍戳出兩個大口子。

汩汩的鮮血從他身上留下，流入他身下的土地裏，與其他士兵的鮮血混在一起。

他眼珠轉動的，低垂著頭，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身下兩個大動。

他動了動手腕，抓緊手裏的鐵鏈子，想要將鐵錘掄起。

然而力氣隨著鮮血一寸寸流失，莫說是鐵錘，他現下連自己的身體都支不起來。

“讓小爺給你一個痛快！”馬背之上，一個身穿盔甲的大懿士兵翻身而下，一刀抹向拓跋攻的脖子。

“呲！”

“吼！”

隨著他一刀砍下，他的一左一右，兩個蹶子士兵目眥欲裂地向他襲去。

“嘩！”王珩坐在馬背之上，拋下長槍，替他當去右邊的攻擊。

然而左邊就沒那麽幸運了。

他的左肩挨了結結實實一鐵錘。

另一個大懿士兵見狀，忙彎下腰，拉著他的胳膊，將他拉上馬背。

“你瘋了！難道不知道一旦下了馬，便會死無葬身之地！”司馬朝將人甩到自己身後，看著他鮮血淋漓的左肩大吼道。

司馬六痛地齜牙咧嘴，眼前這一陣陣發黑。

他跟在王珩周圍，便是為了等待這個時機，待王珩將拓跋攻挑落馬下，就一舉要了他的性命。

到時論功行賞，他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，要了拓跋攻的命！

即使他的功勞比不上王珩，謝仕等人，但怎麽找都比司馬朝和司馬昱大！

陵王世子之位，他司馬析要定了！

司馬朝如何不知司馬析做出這一舉時心中做何打算。

他在其他人的掩護下，驅馬往後退，直退到一處尚算安全的地方，他扶著司馬析下了馬背，隨手撕下一截布條，將他被鐵錘捶地血肉模糊的左肩簡單地包紮住。

“戰爭尚未結束，我不可做逃兵。你且忍耐片刻。”司馬朝對他說道，轉身重新回到馬背上。

司馬析看著他，大聲叮囑道：“老九，替我都殺幾個蹶子報仇！”

司馬朝沒有回答他，而是提著武器，神色冷峻地驅馬回答廝殺場中去。

“嗖！”一直黑箭從他身旁射出，奔著場中某個地方而去。

司馬朝忍不住回過頭。

他看到高高的城樓之上，一個一身黑衣，將頭發高高束起的女子，手持像她整個人那麽長的強弩，強弩的一端架在城樓之上，一端托在她手裏。

而她神情專註地盯著戰場，將一根根冷箭精準無誤地射了出去。

那女子他這些日子已見過數回，不僅他，司馬析也見過，司馬昱在帳篷裏養傷，是以司馬朝並不確定，這女子是否與他打過照面。

可他和司馬析都很清楚，這女子長相與五六年前，被前陵王世子妃下令杖斃的司馬昱院子裏的水娘子一模一樣。

除了這女子神色更為冷峻，面上略添風霜之色外。

可這女子又並不像水娘子。

至少，若是當初在陵王府時，水娘子有現下這身本事，絕不會活生生被先陵王世子妃手下的婆子用棍棒生生打死。

這女子究竟是誰？

戰場上不容司馬朝多想，他腦海裏瞬時閃過這麽一個疑惑，便一心殺起敵來。

隨著拓跋攻的戰亡，大懿士兵士氣高漲，勢如破竹，而蹶子則節節敗退，終至全軍覆沒。

將最後一個蹶子士兵殲滅之後，謝仕下令大懿士兵回營！

眾人紛紛扔下手中的武器，在屍橫遍野中歡呼著，大哭大笑著 ，有人相互擊掌，有人拍拍對方的脊背，還有人抱著死去的戰友的屍身失聲大哭。

這場持續了近半年的防衛戰，終於以大懿的全面勝利告終。

接下來的膳後工作用了近一個月。

一個月後的六月二十，確定東境局勢穩定，蹶子再不敢來犯之後，以英國公、謝仕、王珩三人為首的大懿士兵，脫下盔甲，身穿一身素裝，將因戰而亡的當今陛下靈柩，從東境運往京都。

一個月後，今上的屍體被送到京都，並舉行濃重的厚葬大典。

被追封為皇後的沈玉湘與今上合葬在同一個陵寢內。

九月初九，重陽節，持續了一個月的葬禮終於來到尾聲。

但京都因為前後兩位皇帝駕崩，百姓尚在守孝之中，各種商鋪和聲色犬馬的場所全部關門謝客，整個京都失去了往日的繁華，而沈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。

沈泠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裳，與謝昭華並肩走在京都的街道之上。

看著周圍景象，無不生出恍如隔世之感。

謝昭華比她感觸更深。

她離開京都的日子比她更長遠，此番回來，又是另一重身份，各種滋味，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。

“往後有何打算？”沈泠邊走，邊問謝昭華。

謝昭華笑了笑，“想個法子謀生，尋處安身立命之所。”

沈泠聽了她的回答，心裏卻不是十分相信，她這一生追究竟如此簡單。

若果真如此，她當初隨季子期待在天林寨，一輩子安安穩穩到頭，又何苦跟著王珩在北疆吃夠了風雪？

“你呢？”謝昭華低聲問她，“往後便跟著我一起過吧？”

沈泠沒有回答謝昭華，而是蹙眉道：“我總覺得沈玉湘不會就這麽輕易死了。”

前世她可是抱著皇長孫登上皇位的人，今生又怎麽會做出殉情之舉，這太不像她會做出來的事了。

謝昭華倒是看地很開，“不管真死還是假死，皇長孫的生母，先太子妃，沈氏貴女都已死了。她即便活著，失去這些身份的庇佑，又能掀起生母大風浪？”

沈泠想想也是。

沈玉湘是太子妃時，尚且沒能翻出什麽花樣，現下更是不足為懼。

眨眼間，二人便到了西市回春堂。

到醫館裏與眾人打過招呼，謝昭華便問左右醫女，“不知齊娘子在何處？”

自東境一站結束後，齊娘子便隨謝昭華等人回到京都，繼續坐起回春堂的坐堂大夫。

二人專門為齊娘子而來，誰知她竟不在。

“稟夫子，姑娘，齊娘子受命去右相府替府中姑娘看病。”一個口齒伶俐的醫女見狀回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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